南军一万三四人,堵门官兵只有四千,若肯死战,的确能冲出许多人,卫亨带着旧部千人,径直杀向姚平仲,其余众人齐声呐喊,四下冲出。
姚平仲大怒道:“乌合之众,欲欺姚某兵少乎?弩阵!”
哗的一声,盾牌扯开,露出后面千余劲弩,扳机一抠,激矢如雨,顿时将南军射杀了一片。
姚平仲大笑一声,又叫道:“骑兵随我杀敌!”
长枪一指,带着数百骑兵杀出阵去,同卫亨所部绞杀在一处。
姚平仲一马当先,连挑二十余人,杀到卫亨身前,卫亨心惊肉跳,却也鼓勇大吼,拼命挺枪戳去。
石宝一心斩了姚兴,然而虎落平阳,岂由自主?
纵然心中战意如狂,左臂却是愈发运使不灵,姚兴看出机会,策马抢到身前,连劈三刀,石宝无奈,只得强行招架,三刀好容易架住,姚兴忽然探出左手,夹手夺了劈风刀去,右手单刀再度挥落。
石宝微微一愣——他自幼便被誉为奇才,又有缘学了黄忠刀法,一生与人交战,几乎不败,从未想过有朝一日,自己竟会被人夺了兵器。
霎时间,莫大的羞辱感淹没理智,看也不看对方刀势,早已麻痹的左臂,猛然扯下鞍边流星锤掷出。
姚兴正欲斩杀对方,忽见一道黄光暴起,下意识侧身,肩上一痛,人已离鞍飞出——所幸他离得近,若是远上一两丈,这一锤蓄足力道,足以将肩骨打碎。
姚兴躲避飞锤,本来照着石宝脑门劈落的刀子,只在石宝右胸留下深深一道伤口。石宝浑如未觉,右手闪电般探出,把自家的宝刀重新抢回手中。
姚兴落地,就是翻了几个筋斗卸力,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左臂,感觉肩膀无甚大碍,又向石宝奔来。
石宝夺回宝刀,愤怒稍止,又觉伤口处流血如泉,死死瞪了姚兴一眼,打马就跑。
姚兴拽开双腿,紧追不舍,大叫道:“拦住他,拦住他,此乃反贼中的元帅,不可让他跑了。”
姚平仲和卫亨打了三合,卫亨决死之心迅速消退,借着旧部厮杀掩护逃走,姚平仲一路追杀,忽听得姚兴大喊,扭头一看,哈哈大笑,忽然心中一动:这个石宝也算是有名的大反贼了,我若捉了这厮,去给官家献俘,官家如何不亲自见我一面?
一念既定,当即撇了卫亨去追石宝。
石宝倒拖着劈风刀,只觉身上渐冷,又听身后马蹄急响,暗暗道:原来我石宝死在这里!随即心中发狠:临死之前,好歹再撞死他几个!
奋力一挟马腹,向对方军阵撞去。
那些士兵见他浑身鲜血,来势汹汹,连忙变阵,十余杆长枪撑地斜伸,只待他自己撞来,忽然阵后响起一片马蹄声,急如鼓点。
石宝本来暗自运力,欲在战马撞上枪阵的瞬间飞身跃出,再杀几人,忽然看见黑暗之中,三匹战马一列,都以铁链相连,疯狂冲进对方阵后,顿时将阵势冲散了一角。
石宝又惊又喜,连忙勒住了马,却见一个青面大汉纵马杀出,手中一柄金刀,荡起层层刀芒,砍的官军枪折甲裂,其锋锐处,毫不逊色自己的劈风刀。
随即又是一个比宝光如来还要胖大些的和尚当先冲出,驾驭三匹战马横冲直撞,手舞一条比宝光如来的禅杖还要粗长些的禅杖,打得官兵如稻草般纷飞,口中吼声滚滚,恍若天上雷霆:“呔!阵中是明教哪位兄弟?梁山‘花和尚’来帮你们厮杀!”
紧随其后,又杀出一个使大斧的猛将,满脸豪色,哈哈大笑道:“师兄,如何只顾报你自己名号?三娘,你来告诉师兄该如何叫阵——”
便见一个胖大娘们儿,身穿缀满尖钉的重铠,手使狼牙大棒,四下乱砸官军,大口一张,发出猛虎般高吼:“梁山好汉全伙到此!你这些厮鸟若想活命的,都夹了屁眼撒开些!”
她这一嗓子又高又亮,声震全场,那杀来的几人齐声大笑,笑声豪迈慷慨,区区几人,竟视这千军万马如无物!
端的是:
连场厮杀壮士疲,欲悲明火熄南离。梁山好汉齐声叫:全伙都来山可移!
此腿原来不一般
姚平仲在城外布阵堵门,自忖列阵精严,又是亲自坐镇,自然苍蝇也飞不出一只,任他万千反贼来冲,也要饮恨于此。
却不料变起仓促,背后竟然杀出六个大虫,狼虎般撕裂了阵势,连忙舍了石宝,亲自来挡。
恰见一条赤面美髯大汉,驭挽三匹战马冲杀出来,手中长枪点名一般收割官兵性命,姚平仲上前拦住,口中骂道:“梁山贼寇,也敢撄姚某虎威,叫你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!”
那赤面大汉呵呵笑道:“俺弟兄平生少涉江南,名声未立,竟连猫狗也敢当面叫嚣——也罢,先杀了你这厮,扬俺梁山好名。”
说罢双腿自马镫抽出,往前一踢,顿时踢开战马胸带两侧的插销,铁链哗啦落地,左右战马顾自跑开,这汉子拍马舞枪,同姚平仲大战!有诗为证:
西北名扬小太尉,山东威震美髯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