缝里吹来一阵凉风,冻得亦泠浑身一凛。
她看向窗外,脑海里浮现出谢衡之刚刚出门的模样——
他是不是只穿了外衫,连一件披风都没带?
正想着,春叶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推门进来了。
“夫人,这个是按照孟大夫的药方煎的,给大人喝的。”
说完她看了眼屋子,“大人不在吗?”
“他出去议事了。”亦泠敲了敲桌子,“你先放着吧。”
春叶说好,放下药碗便退了出去。
亦泠盯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汤药,抿了抿唇。
看在他前几日贴身照顾的份上,不如给他送一件披风过去吧。
若是连他也病倒了,谁来解决瘟疫?
思及此,亦泠一个人点点头。
嗯,她这都是为了松远县的百姓着想。
随即,亦泠扭头喊道:“春叶。”
没人应声。
她又喊:“春叶?”
还是没人应声。
去哪儿了?方才不是还在么。
算了,如今的章府本就缺人手,她就亲自去一趟吧。
片刻后,亦泠左手拿着披风,右手端着那碗汤药,走出了厢房。
亦泠住在西厢房,而了望塔建在章府的后罩房东侧,必定要经过章夫人住的正房才能过去。
为了不惊扰章夫人,亦泠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。
走过了她的屋子,绕过耳房,便能看见了望塔了
只是谢衡之说他和利春在这里议事,竟也没提一盏灯,黑漆漆的,连个鬼影都没有。
亦泠眯着眼睛东张西顾,总算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谢衡之和利春的身影。
她抬腿,刚要走过去,就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谢衡之的声音——
“一把火将悲田坊烧得干干净净,没了染病者,自然也就没了瘟疫。”
尽管四下安静,无一人打扰,亦泠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。
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盯着眼前那两个模糊的人影。
死寂的夜色里,即便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,也格外清晰。
利春说:“可若是被朝廷知道了……”
“朝廷不会知道。”
谢衡之笃定说道,“悲田坊拥挤杂乱,若是深夜走水,也合情合理。”
每一个字,亦泠都能听懂。
可落在她耳朵里,只绝不是血肉之躯能说出来的话。
许久,才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。
“谢衡之……你在说什么?”
嘶哑微弱的一道女声,让黑暗中两个人都倏然一僵。
谢衡之猛然回头,看见了亦泠模糊不清的身影,立刻道: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