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不做思索,谢烬回答:“是为了看你。”
江悬眉头微蹙,轻笑了声:“好看么?”
谢烬说:“好看。”
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沐浴后的兰草芬芳盈盈浮动在江悬周身。江悬看着谢烬,唇角勾起一抹讥讽:“皇上也觉得好看。”
谢烬皱眉:“他对你做了什么?”
“什么都做了。床笫之间的事,谢将军二十多岁,想必不用我多解释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床笫之间的事,我没有做过。”
谢烬往前一步,将最后一点可让江悬躲避的距离打破,垂眸,目光停顿了一会儿,握住江悬左手手腕。
江悬面露不悦:“谢将军。”
“我今天来,是为了看你伤好没好。”
上次匆匆一眼,谢烬没来得及细看,这次他拿起江悬手腕,拇指缓缓摩挲过那道丑陋伤痕,说:“是刀伤。你自己割的。”
他的语气没有提问的意思,江悬便没有回答。
“你不是说,在这四方金笼还住得惯么,为什么要寻死?”
“人总有犯傻的时候。”
“你撒谎。”
谢烬抬起头,放下江悬手腕,却没有松手。
许是江悬太瘦了,手上筋骨清晰分明,能轻易折断一般,谢烬握着,忽然不敢用力。
“我给你的哨子,你看了么?”
“嗯。”
“那是驰风的骨头。你离开后第二年,驰风知道你也许回不来了,不吃不喝半个多月,生生将自己饿死。”谈到多年前的事,谢烬语气平静,眼眶却倏然有些泛红,“所有人都说你回不来了,我不相信。”
江悬避开谢烬目光,问:“为什么不信?”
“没有见到尸体,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。”
“我活着,也不一定回得去,你倒不如就当我死了。”
“不。”谢烬忽然握紧江悬的手,说,“我带你回去。”
听到这句话,江悬脸上先是浮起一丝疑惑,然后眨了眨眼睛,仿佛觉得好笑一般,轻笑着摇摇头:“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,又当萧承邺是谁?”他抬起头,直勾勾看着谢烬眼睛:“谢将军,你是大梁的将军,难道要与大梁的皇帝作对么?”
谢烬眸光一暗,没有回答。
江悬缓缓抽回自己的手,拢了拢衣襟,说:“我要歇息了,将军请回罢。”
他转过身,刚迈出一步,手臂忽然被人抓住,接着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道把他拖回去,他脚底一空,落入一个炽热怀抱。
谢烬从身后拥抱住他,说:“江问雪……”
似乎是想做出一些恶狠狠的样子,但不知为何声音轻颤,听起来竟有几分难过。
江悬的心紧了一紧,冷声道:“放开我。”
谢烬摇头:“不放。”
“刚才那巴掌打得不够么?”
“你尽管打,反正你从小都爱打我。”
话音落下,江悬挣开谢烬,扬手又是一巴掌。眼看五指要落在脸上,谢烬瞳孔一紧,连忙抓住江悬的手,然而距离太近,还是让江悬的指尖擦过他的面颊。
谢烬没被猫挠过,想来是差不多的感觉。他瞪着江悬,有些不愿相信:“你真打?”
江悬歪了下头,示意“不是你让我打的么”。
这下谢烬也毛了,抓着江悬手一拽,又把人摁进自己怀里:“你打吧。”
这番纯属泼皮无赖,江悬整个人都被他抱着,如何还能打人?
“多年不见,我竟不知你学了一身流氓招数。”
“他能看能抱,我不能么?”谢烬问,“我是流氓,他是什么?”
“他……”
江悬轻笑。
他是畜生。
然而这声笑落在谢烬耳朵里,听起来莫名的柔情旖旎。谢烬愈发恼火,一肚子气无处可撒,最后左右看看,二话不说将江悬打横抱起。
抱起来之后才发现,怀里人轻得像片云,比一石粮食重不了多少。
谢烬皱眉:“你怎的瘦成这样?”
江悬说:“我又不用上阵杀敌。你没看见后宫妃嫔都是袅袅婷婷、弱柳扶风的么?”
“你……闭嘴。”
“不爱听?上次不还问我是妃还是嫔?”
“江问雪!”
谢烬气得牙痒,三步并两步把江悬抱到床上,倾身而上,禁锢在自己身下:“你故意气我是不是?”
江悬仍旧淡然:“我为何故意气你?”
“你想惹怒我,把我逼走,让我别再来找你。我告诉你,你做梦。”
许是没想到谢烬这么聪明,江悬愣了愣神,哑口无言。
谢烬继续咄咄逼人:“被我猜到了?你还以为我像小时候那么好骗么,你说什么我信什么?”
这下江悬没忍住笑了:“我骗你什么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