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似要突破皮肉而出,几乎和当初瓢儿山上那个瘦弱的男孩一模一样。
再抬眼时,蒙着层水汽的眼,眼神乌亮亮得令人心惊,却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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惜翠到的时候,孙氏似乎正在忙,忙得焦头烂额,一瞧见她,赶快迎上前,“谢天谢地,翠娘,你可算回来了。”
“若你再不回来,可要累死我了。”孙氏笑着拉着她坐下。
惜翠:“大嫂找我过来,可是有什么事?”
孙氏:“还不是为了娘的生辰。”
卫杨氏生辰就在这几天,阖府上下都在忙,尤其是孙氏。她隐隐感觉出来卫杨氏对她不再像以往那般亲热,更要借着这次机会,使劲浑身解数,重新讨得她欢心。
眼看着后天就是卫杨氏生辰了,饶是孙氏,在这个时候也有些忙不过来,偏偏惜翠又赶在这个时候回了趟吴府。
等她一回来,孙氏这才见到她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。
卫杨氏的生辰不适合大肆操办,也就只在卫府上过过。不过这一次,纪表哥一家也在,如何热闹热闹又不失节俭,就让孙氏格外犯难。
好在卫杨氏喜欢听戏,前几日,孙氏她刚订下一个戏班,想着到那天乐呵乐呵。
惜翠:“是哪个班子?”
孙氏不甚在意:“是畅春班,我本想请喜云班的,不过檀奴说娘亲更爱听畅春班的戏,便请了这个班子。”
惜翠闻言,袖中的手指再度收紧了些。
畅春班。
顾小秋便是畅春班的。
卫檀生他发现了顾小秋?
他究竟是什么意思?
痴狂
一时间, 惜翠心乱如麻, 就连孙氏都发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, 不禁问道, “翠娘?”
“我没事。”惜翠勉强地回答, “只是刚刚有些晃神, 大嫂我们继续说罢。”
惜翠告诉自己, 眼下她还不能确定卫檀生到底有没有发现顾小秋,她不好轻举妄动, 说不定这只是巧合, 毕竟顾小秋所在的畅春班在京中确实有不小的名气,卫杨氏爱听畅春班的戏也并非不可能。
孙氏忙问,“晃神?可是累了?是不是因为你刚赶回来,我便把你叫到这儿来的缘故?”
再看她面色苍白, 孙氏也有些担心。毕竟惜翠身子骨一向不是很好,万一在她这儿有个好歹,她不好向卫檀生交代。
她可算是怕了卫檀生, 不敢让她在这儿有任何闪失。虽然惜翠说没事,但孙氏还是扶着她坐下歇息, 替她倒了杯水。
“生辰宴的事不急,你先坐会儿,等好些了便回去歇息罢。明日我俩再商讨也不迟。”
现在她确实没有那个心思再继续处理这些事, 惜翠捧着茶杯道,“麻烦大嫂了。”
孙氏笑道:“不麻烦,还是你身子要紧。”
从孙氏那儿回去后, 惜翠特地多留意了一眼卫檀生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,却还是没看出什么异常。
反倒是他,合上佛经问,“为何总看着我?可是我脸上有什么?”
惜翠移开视线,“没什么,只是……”
“翠翠,”卫檀生突然打断她,走到她面前,轻声问,“我好看吗?”
他嗓音有些缥缈,好像从远远的天上传来的佛音梵唱。启唇微笑时,在唇侧掀开一个柔美的弧度,如同柔软的莲瓣缓缓绽开,清雅中含着些飘忽不定的绮丽。
惜翠真诚地回答,“好看。”
这小变态他生得确实好看。
青年顿时笑开了,眉眼间好像都洋溢着一些愉悦。他揽过她,低声道,“翠翠,我日后,每一天都会这么好看。”
腹中已如火烧火燎一般,但卫檀生眉目却未变。
饥饿和痛苦使他清醒,也使他上瘾,使他追逐着片刻的欢愉而泥足深陷。
行难行之事,忍难忍之情,或许有一天,他能因为这痛苦而超脱轮回,证得大道。
但在此之前,他还要再好看一些,再美一些。毕竟他面前的是个追逐皮囊的荡妇,而他却还要祈求着她的垂怜。
过几日,总算到了卫杨氏的生辰。惜翠与孙氏一大早上就起来忙活,在孙氏的帮助下,头一次操办这种事,倒也算游刃有余,没出什么差错。也幸好是府上没请什么人,只是一家人之间闹上一闹。
心里惦记着畅春班,惜翠一直生生地捱到了傍晚,等到廊檐、门户上挂满了各色的羊角灯,球灯,彩色的琉璃分外清透,光全都落在刚刚搭建好的戏台上。
下人们早就在花厅里摆好了几张桌子。
等众人依次落了座,台上的戏也开演了。
因着今日是卫杨氏生辰,故而戏是由她来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