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跳,这会儿的棉布产量少,买布不容易,有钱都买不着,还得要额定布票,而每人一年的布票也的确不多,只能紧巴巴的用,家里有孩子的,哪个不是老大穿了老二穿,老二穿了老三穿。
不过这个时候都流行绿军装蓝军装,当兵后有发下来的军装,就能省不少布票。
马上1972年,穿衣难的问题还没解决,这两年才刚好要引进国外先进的石化装备,多加开辟化工纤维生产线,再等个几年,就会有“的确良”布料在市面上大面积流通了。
这会儿在广城的时候,秦柔也见到了的确良的衣服,这些是通过港岛那边过来的,这时候每天港岛和内地有一辆火车相通,另有一架钢铁桥梁,桥那头的人来这头探亲,早上穿着一身新衣服过来,晚上就穿着破衣服回去,把好衣服留给另一头的家人。
“等以后见了他爸妈,要好好处……”秦棉是个有经验的,把自己之前跟公婆相处的经验告诉对方,“阿姐那会儿条件不好,你现在多好了,咱阿妹又考上了播音员,多优秀啊。”
“咱学校里有一台收音机,中午还能听见阿妹你的声音呢,大家都喜欢听你的声音,我可没告诉别的老师,这个播音员是我亲妹子,要是他们知道了,肯定羡慕死我。”
……
姐妹两个人笑着聊天,没一会儿,外面不请而来了两个女人,一个额头上有颗痣,一个穿着海魂衫,绿色的军装裤,一同走进了屋子。
她们手上拿着件衣服,是来找秦棉缝缝补补的。
“秦棉,我又来看你了。”那个额头上有颗大痣的女人笑了笑,她的名字叫做孙明芳,以前跟秦棉是同一个村子里的,小时候在一起玩过,感情不咸不淡。
而她身旁的女人,则是她的妹妹孙明丽。
孙明芳瞧瞧秦棉如今住着的茅草房,眼睛里的得意和喜悦更胜了。
她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小小的海岛上“他乡遇故知”,遇见的那个人还是秦棉。
更让她暗中欢喜的是——秦棉如今竟落魄成了这样。
当年秦棉这个跟她们一样贫苦的山妹子,能攀上陈勉那样有文化的“清秀书生”,多少人在背地里暗自骂秦棉脸皮厚,多会纠缠勾搭男人,她跟着清秀书生郎嫁去了辽省,这对于她们山里的妹子来说,就像是做梦一样,秦棉飞上枝头变凤凰了,当上了书生夫人。
孙明芳则是嫁了个当兵的,到后来他复员退伍了,又赶上了一趟风,随着知青们一起来到了这个海岛上,在农场里开荒工作。
日子过得不好不坏,她还把自己的妹妹喊了过来,想给她在这里找个军人丈夫,这边军港可有不少海军。
如今见着落魄的秦棉,孙明芳的那颗心顿时就舒爽了,以前羡慕这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,现在凤凰照样变回了草鸡,住在这个破草棚里,她那个大学生丈夫,窝在这个破学校里教书,真是笑死人了,还不如她嫁的男人。
这大抵就是风水轮流转。
孙明芳这些日子总忍不住来看秦棉,看着对方如今的模样,她就觉得舒坦了。
现在她把这个野丫头踩在了脚底下。
“秦棉,你帮我妹妹补几件衣服吧,你可得小心点,别弄坏了我妹妹的,我妹妹可跟以前不一样了,她嫁了个军官,还是个海军军官……”孙明芳嘴里巴拉巴拉的跟秦棉吹嘘,她妹妹的确是要嫁人了,不过也不是什么军官,是个士兵战士,不过这不妨碍她在秦棉面前显摆。
秦棉又能知道什么呢,还不是听她吹,其实孙明芳自己都不太分得清楚。
反正她觉得自己这个妹夫很厉害,还是在什么参谋长身边的呢。
“是吗?那挺好的。”秦棉也知道孙明芳这些个小心思,就是想在她面前显摆自己,她也就顺从她的话,听听就是了。
以前她要嫁去辽省的时候,孙明芳可是嫉妒的很,现在见她如今这样,还不可劲儿的得意。
秦棉只听她说话,却不跟她聊什么,她们姐妹俩不想跟老家那边有太多联系。
现如今在海岛上,老家那边想联系也联系不上。
“我妹妹嫁的那个男人可好了,他们结婚了还在家属院里分了房子,可漂亮的房子,砖盖的,有两层呢……”
“你看我妹妹身上这套衣服,这小白鞋,不错吧?”
秦棉越不怎么想跟她聊,孙明芳就越是兴奋,反而要跟她说更多:“我偷偷跟你说啊,你可别告诉别人,我妹妹嫁的那个人还是个参谋长,叫陆琰,陆是陆军的陆,琰是一个王加上两个火,他家里人可有文化了,给他取了这个名字——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一旁喝水的秦柔差点被水呛到。
听人吹牛竟然还能听到熟悉的名字,有这么巧合吗?还有其他的陆参谋长?
秦棉:“……”
孙明芳早就注意到了秦棉身旁坐着的人,“这是你妹妹?”
“是我妹妹,她现在很厉害,考上了播音员。”
“是吗?竟然还考上了播音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