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仍是双眼紧闭,蹙着眉头,一脸痛苦的模样。
她慌张地用扯了两下,没扯开,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,也没掰开,无奈之下只好又坐了回去。
她的视线停留在他抓住她的手上,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,懵懵懂懂,不知所措。
室内热腾腾暖烘烘的,不知过去多久,她也趴在床边睡着了。
木槿是被暴力推醒的,她从床边支起上半身,迷迷瞪瞪睁开眼睛。
少年俊美无暇的脸就在她眼前放大。
她唬了一跳。
一下就站起身来。
结果,脚底一滑,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少年的讥诮的笑声传到她耳朵里,“你倒是睡得香。”
她从地上爬起来,张口本来想要辩解,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默默闭上了嘴。
纪玄并非看不出她为他做了什么,只是他想找她的不痛快,所以才故意这样说,即便她解释也是徒劳。
她尽心尽力照顾他,也并不是企求挟恩图报,只求五公子和府里的主子们不会因为她照顾主子不利,找她的麻烦罢了。
不求奖赏,自然也不必在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口舌。
纪玄看她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儿不说话,仿佛他刚刚的言语刺激对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。
他不由得从心底里,生起一点没来头的恼怒。
他颐气指使道:“弄点儿吃的来,本公子饿了。”
木槿一愣。
今日光记着买别的东西,把买点儿可以存放的干粮以备不时之需的事情给忘记了。
纪玄哼了一声,“怎么,又是没有?”
她这里的确拿不出任何吃的东西,木槿只得点了点头。
纪玄正要说话,
“咕——咕——”
两声闷闷的响声从木槿的肚子里传出来,在安静的小室内,格外明显。
木槿羞愧地低下了头,下意识捂住了肚子,又觉得欲盖弥彰,于是尴尬地松开。
纪玄轻笑一声。
这笑声少了往日里的那些讥诮与嘲讽,听起来倒真有几分少年郎的意气风华。
不过他一张口,木槿就不会这样觉得了。
“五公子,您、您做什么?”
“我纪府是少你月银,还是短你吃喝了,让你活成这幅穷酸模样?”纪玄扬眉,目光灼灼盯着她。
木槿低头,呐呐道:“是奴婢抠搜,与纪府无关。”
纪玄冷嗤一声,“我当然知道与纪府无关。”
木槿:“……”
纪府待下人还算厚道,每日管两顿饭,隔三差五还能有个肉菜尝尝鲜。
但是木槿今日忙活着纪玄发烧了的事情,根本没顾得上吃午饭,后来趴在床边睡过去,一睡便睡到了这个时辰,肚子饿了实属正常。
外面乌漆墨黑一片,看样子入夜许久了。
突然,
纪玄一把掀开被子要下床。
木槿一惊,“五公子,您、您做什么?”
“找点吃的啊,”纪玄语气不甚好,瞥她一眼,像在看什么弱智,“不然待在你这儿,等着被饿死?”
木槿现在已经能自动过滤他言语间那些故意刺人的字眼,轻轻“哦”了一声,又低着头站回去了。
纪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,身体不像昨夜那般虚弱了,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,行走间刻意遮掩,一般的人已经看不出他刚刚受了伤。
他走着走着,又回过头来,脸色不太好看地问:“你还木头桩子似的,杵在那个地方干什么?”
木槿一惊,“奴婢也要一起去吗?”
纪玄额头上青筋狠狠蹦了蹦,“难不成你还等着本公子拿回来,给你双手奉上?”
木槿:“……”
她连连摆手,“不不不,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纪玄像只高贵的猫儿,用他一贯的高傲冷漠的眼神睇了她一眼,却没再说话,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出去了。
木槿微不可察叹了口气。
一醒过来就凶得要命,连路边过路的狗都恨不得踹上两脚,还是发烧昏着的时候比较可爱。
眼看他又要停下脚步,似乎马上就要回过头骂她了。
木槿连忙小跑几步跟上。
子时过半,
丹枫院一片寂静,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古怪的鸟鸣。
第一次这么晚了在丹枫院里乱窜,木槿心怦怦直跳。
紧张得好像不是去厨房偷吃的,而是去杀人放火似的。
她小心翼翼跟在纪玄身后一步远的地方,能清晰地听见踩碎堆积在地上的枯叶的声音。
“窸窸窣窣——窸窸窣窣——”
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有节奏地响个不停。
直到他们从满是秋意的小花园里穿过去,这声音才彻底消失。
走了不知道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