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棣、徐仪华联袂而来,却没有进入坤宁宫大门,而是跪在了坤宁宫外。
太监见状,连忙通告朱允炆。
朱允炆微微摇头,看来朱棣还是懂得一些分寸的,外面不需要负荆请罪,但到了家里,还是需要先请罪,后吃饭的。
出了宫门,朱允炆与马恩慧上前,分别搀起朱棣与徐仪华。
朱棣刚刚起身,又跪了下来,喊道:“臣朱棣欺君罔上,心有不忠,抵新军之策,行阴谋之举,罪当诛!还请皇上赐臣一死!”
朱允炆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棣,还有又陪跪一旁的徐王妃,道:“朕当然要问罪,不如四叔先入席,自罚三杯,我们叔侄,再论说功过,如何?”
朱棣抬头看着朱允炆,只见朱允炆的眼眸,深邃、笃定,那嘴角的笑意,自信也和煦。
一时间,朱棣不禁喊了声:“皇上!”
朕说完了,该你了
解缙、徐辉祖、茹瑺三人登高望远,看着华灯初上的京师,一股豪情油然而生。
茹瑺对天一笑,上前喊道:“再现汉唐荣耀,若无我等名字,岂不少了几分颜色?百年在世,当立功业于不朽!”
徐辉祖威风凛凛,目光灼灼,沉声道:“我辈当为山河秀色,奉满腔热血!”
解缙看着豪情万丈的茹瑺与徐辉祖,不由暗暗点头。
如今的皇上,睿智仁心,胸怀大志,即有奇谋安藩王,又有新法改民生,更兼善听众人之言,合理则纳之,不合理则拒之。
开明之主,正是盛世之基!
这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好的时代,没有腥风血雨的屠杀,没有你死我活的战争,天下安定,民心向顺,正是文臣武将施展才华,建功立业之时!
文臣去追求自己渴望的风华时代,一展报国之志,留名青史。
武将去打造大明的铁军,厉兵秣马,封狼居胥,开我大明疆土!
解缙用力地握着拳头,看着远方灯火,傲然道:“我欲借取清风星辰三万斛,随天直至苍穹处。不畏寒风烟云障,留名青史千秋墓。”
在这一刻,飒飒风来,三人交心,长歌而远。
坤宁宫,家宴正酣。
朱棣自罚三杯,哈了一口酒气,感知着体内热腾腾的酒力,不由赞道:“皇上,此酒不凡!”
朱允炆哈哈一笑,示意马恩慧倒酒,说道:“四叔好酒,明日朕命人送一些至燕王府便是。只不过四叔可要小心啊。”
“哦?为何小心?”
朱棣疑惑地问道。
一旁拿着酒壶的马恩慧笑出声来,说道:“燕王叔,此酒极烈,饮时痛快,可第二日,便会头痛欲裂。上次皇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,半日才好转。”
徐仪华起身,想要接过马恩慧手中的酒壶,却被马恩慧笑着婉拒。
马恩慧亲自给朱棣满酒,朱棣连忙谢过。
朱棣与徐仪华都感觉到了今日家宴特殊,如此家宴,竟无一宫女、太监伺候,只有马恩慧在亲自张罗,甚至连尚膳监的菜送到了,也是马恩慧亲自至门口去接。
这里,没有外人。
朱棣端起酒杯,有些动容地说道:“皇上,臣有罪,当再罚一杯……”
朱允炆看着一杯接一杯的朱棣,不由皱眉道:“四叔该不会是借请罪之名,行贪杯之事吧?”
话出,马恩慧与徐仪华顿时笑了出来。
马恩慧趁机介绍道:“别总顾着喝酒,燕王叔,徐王妃,这道菜可是皇上在尚膳监亲自做的,不可不尝。”
“什么?”
朱棣、徐仪华对视一眼,惊讶不已。
皇上下厨,皇后加酒,如此荣恩,可谓是冠绝大明。
“臣愧不敢当!”
朱棣惭愧不已。
朱允炆微微摇头,吃过一口菜后,说道:“其实朕明白,若父皇尚在,四叔会安心做一藩王。可父皇……哎,太祖隔代传位于朕,四叔春秋鼎盛,功高卓著,心有不甘,朕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朱棣听闻,冷汗直冒。
朱允炆见朱棣不安,便笑言道:“四叔,这里没有其他人,我们敞开了说,不追罪,只说一说心里话。自朕继位,虽江山在手,却日夜难寐。”
“几位叔叔手握重兵,坐镇边疆,若稍有异心,便可千里南下,将朕赶下台去。朕毕竟不是太祖,擅兵事,有雄才,一旦叔叔们率兵南下,朕退位是小,大明混战,分崩离析是大啊。”
“齐泰、黄子澄看出其中弊端,屡屡上书,劝朕早行削藩之策。不瞒四叔,朕动过削藩的心思。呵呵,削藩削藩,最棘手的,还是四叔啊。”
朱棣、徐仪华、马恩慧安静地听着朱允炆的诉话,朱棣内心深处,更是不时掀起波涛。
朱允炆抿了一口酒,继续说道:“朕在孝陵跌倒之后,便已想透彻。削藩看似可行,却于家,于国,乃下下之策!于家而言,四叔乃是诸王之首,太祖器重,身份尊贵,于国而言,四叔又是北方统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