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走到家累得脚疼, 让我歇会儿。”
任依依爬起来, 拿一瓶乳饮料,拧开递到她嘴边。
林云香坚强惯了,不习惯:“给我喝?”
任依依点头。
林云香道声谢。小丫头害羞了:“妈妈忒客气了。”
小北进来看到她捂住眼笑:“任依依,你的衣服收拾好了吗?”
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消失,扭头瞪他一眼,哪壶不开提哪壶!
“什么衣服?”林云香拿个水杯倒半杯,剩下的还给她。
任依依不渴,盖上盖放冰箱里冷藏:“我小时候的衣服啊。爸爸要扔,奶奶不许,我想送给小丫。”
林云香只在小张村待一天,不知道哪个孩子是“小丫”。任依依又只提一次,以至于林云香一时没想起来:“小丫?”
任维东希望可怜的闺女快快乐乐,所以她不犯大错,任维东从不管闺女跟谁玩儿。
任老同志和周佩兰长在新社会,那时候到处宣传人人平等,不可以鄙视手艺人,不可以歧视妓/女等等。老两口在这种氛围下长大,心里也就没有三六九等。
林云香家境不堪,潜意识觉着没有资格瞧不起农村人。
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,任依依自然不觉着有钱就高人一等。说起小丫会玩,会用石子打水漂,会割草铡草喂牛,会踢毽子爬树,任依依与有荣焉。
说完了,任依依拉住林云香的手:“小丫没有衣服穿,我的衣服小了穿不上,送给她不浪费,奶奶也高兴。可以吗?妈妈。”
林云香顿时感到心头涌入一股暖流:“咱家依依越来越懂事了。”
“妈妈你真好!”小丫头抱住她,使唤小北帮她拿信纸,她要给小丫写信。
林云香看向儿子:“写什么信?”
小北:“告诉小丫为什么好好的衣服送给她。爸爸说村里人好,不解释清楚可能给我们邮回来。”
林云香点头:“小张村村民淳朴,有可能。”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妈冯桂芝,“小丫的妈妈会不会觉着咱们可怜她,这些衣服是施舍她的,不许小丫要?”
俩孩子没有施舍的想法。
有些衣服任依依是真喜欢,孟青东从国外买的,不洋气,但穿身上就是好看。要不是裤腰小了,上衣咯吱窝的地方紧了,任依依也不舍得送出去。
任依依:“小丫的妈妈为什么这么想啊?”
林云香心说,穷人穷讲究呗。
闺女穿人的旧衣服丢人,闺女赚的钱他们全弄走,出嫁都不舍得给点压腰钱,他们反而觉着自己机智——闺女赚的钱没有便宜外姓人。
“先给小丫写信,给她寄个信封和邮票。看看小丫怎么说。”
小北把信纸递给任依依:“小丫不想要吗?”
林云香代入她妈:“小丫如果说谢谢。说明她妈妈同意要。如果说留着依依穿吧,说明她妈妈不许她要,小丫想要又不得不听妈妈的话,只能这样说。”
任依依听糊涂了:“妈妈,你们大人好麻烦啊。”
林云香笑笑:“是呀。这就是大人。”
任依依往地上一跪,趴在茶几上:“妈妈,怎么写来着?”
周佩兰进来,闻言依照任维东的意思教任依依写拼音和字。
“一二三”或“多少大小”简单的字她会写。遇到实在不会的,有歧义的字,林云香握着任依依的小手写。
短短一封信,任依依累一身汗。抹掉额头上的汗,又使唤小北拿胶水。
周佩兰:“要什么胶水?你舔一下邮票就贴上了。”
头一次写信的任依依大惊:“我舌头上有胶水啊?”
林云香笑得肚子疼。
小北看向妈妈,难道不是吗。
婆媳二人不知道怎么解释,恰好任维东回来,林云香叫他解释。任维东告诉她邮票上的胶干了,用水打湿就可以粘在信封上。
任依依闻言试一下,沾上了。任依依张大小嘴:“我又长见识了。”
小北点头,他也长见识了。
任维东开车载着俩孩子去邮局投递,又给俩孩子买一打信纸和许多邮票。
任依依惊喜地发现比贴纸好看,就叫她爸多买点。
任维东忍不住数落她:“当你老子的钱不是钱?这是邮票,不是糖果纸。也不是贴你文具盒上的贴纸。”
“爸爸!”任依依晃着他的胳膊撒娇。
任维东摇头:“上辈子欠你的。我问问有没有去年旧票,或者最近刚发行的。”
“爸爸,爱你哟。”小丫头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下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