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边那条船,船舱里一个大汉蹦出,正是李逵——这厮上船时还顶盔贯甲,此刻却早已脱得一丝不挂,真空披挂一副掩心甲,黑胳膊黑腿上黑毛森森,如现了原型的熊精一般,怪叫道:“你知道他是谁么?便敢和我哥哥这般说话?”
提起斧头喀嚓一下,把那偏将剁成两截,兀自不解气,两把大斧此起彼落,宛若疾风,瞬间砍成了臊子,可惜精的、肥的、骨头都剁在一处,若是鲁大师这等强迫症患者看了必要大怒。
这偏将带来的五百军却没鲁大师的好胃口,望见李逵大剁活人,骇得跌翻一片,曹操叫声:“动手!”各船好汉同时发动,便似一头头猛虎跃上岸来,瞬间杀得五百人星流云散。
末船上卜青、狄成两个,带着数十个扮当直杀上城楼去,“太湖蛟”渔叉如蛟龙,“瘦脸熊”朴刀如熊爪,两个都事先换上了舱中铁甲,当先冲撞,奋不顾身,城上数百军都被杀散,就城头上放起火来。
曹操大喝道:“马灵,阮家兄弟,你们让费保、倪云引路,带人速速去西门,卜青、狄成就城上杀过去,上下夹击,抢了城门放兵马入来!二郎、铁牛、刘唐、史大郎,随我去杀方貌,万不可让他把城里大军集结起来!吕先生且在船舱暂避。”
吕将跳上岸来,一把抽出腰里那口八两重的铁片儿剑,涨红了脸叫道:“主公都上了阵,小生岂能安坐?年少时亦曾练了几路剑法,今日当与主公生死与共。”
老曹哈哈大笑:“吕先生也是一条好汉呐,既然如此,随我去杀人放火。”
当下连老曹在内十四条好汉,各分一半人马,分头撞入城去。
这正是:飞水将军死水边,姑苏城里火盈天。先生手握铁皮剑,好汉胸怀生死缘。
武二郎怒撞奔马
却说三大王方貌搂着两名俏丽妾室,正自肆意取乐,忽闻外面沸反盈天,许多人奔走乱嚷:“走水也、走水也。”
方貌惊得一个冷战,四肢俱软,好容易爬起身,慌慌张张冲出屋子,只见城西南火光大盛,杀伐声隐隐传来,陡然想起此前所见的关防文书:“啊呀,吾中计也!快、快、快与我披甲……”
正惶恐间,一阵脚步急响,他只道宋军杀来,惊得魂飞天外,忙不迭去寻佩剑,却见“飞山将”甄诚倒拽一条鎏金大棍,不顾体统,直闯入方貌内宅来:“三大王,祸事也!宋军杀入了城中,你看那火烧的又大又白……”眼里邪光闪烁,早把两个衣不蔽体的妾室尽收眼底。
方貌顾不得计较他无礼,急声道:“你来得正好!必是运送铁甲的船队被他劫持,以至混入水门,然而那船不过十余条,至多进来数百人马,不值一提!甄将军可速领本部人马去守西门,不让外面宋军大队入城,便是大功,我把这两个美人都赏给你。”
甄诚大喜,方貌这两个妾乃是苏州有名的花魁,早早便被他占下,旁人哪得染指?顿时两道粗气自鼻孔喷出,直着嗓子叫道:“三大王放心,末将誓死报效!”挺着棍儿冲了出去。
那两个妾左右搂住方貌,千娇百媚哭诉道:“大王若是见弃,妾身们只好一死,妾身们是大王的女人,如何肯让那野猪沾了身子?”
方貌阴阴一笑:“美人儿,本王如何舍得你这一双宝贝?只是若不把点蜜糖抹他鼻头,他如何肯出力死战?呵呵,想那宋军若无万全之策,又岂肯冒险袭城?正好那厮去吸引住了宋军,我们才好趁机走路。”
两个妾听了,顿时愈发柔媚,蛇一般扭在方貌身上撒娇,其中一个大约是为了彰显些见识,娇声道:“不是说宋军才数千人么?大王麾下,足足有五万雄兵哩。”
方貌冷笑道:“兵便是有,雄则未必,这五万人有投降的官兵,有没活路的农民,有混日子的泼皮,虽也有些见过血的强盗山贼,也只好欺负欺负厢军罢了,他那里人数虽少,却尽是边军悍卒,又有一干能厮杀的战将,如今没了城墙,如何能挡他锋芒?且休要多说了,快快与我披甲,带着你两个去杭州,过些太平日子也好。”
两个妾闻言,晓得厉害,忙忙穿了衣服,便替方貌着甲,口中兀自问道:“这些宋军如此了得,若是打到杭州岂不糟糕?”
方貌大笑:“杭州有五方元帅、四大法王、左右光明使者坐镇,又有护教的精锐部众,我倒怕他不来!”
看他威威武武模样,不似要弃城而逃的,倒似打下了人家城子一般。
当下披挂周全,提了画戟,带了四个心腹副将,点起七百铁甲亲兵,推了七八辆车儿,其中一辆载着两个花魁小妾,其余都是这些时日搜刮的珍宝,出府杀向南门,欲取道秀州,转进杭州。
行不到二三里,迎面撞见一百余铁甲兵,方貌观其制式,正是本军所有,便以为是趁乱抢掠的乱军,当即跃马而出,摆出三大王的架势,指着大喝道:“你这伙千刀杀的猪驴,如何在城里乱跑?带队军将是谁?还不快快去西门守卫。”
那伙里为首一个大汉,赤着一身黑肉,恰如披着护心甲的熊罴,咧开大嘴笑道:“啊呀,你是方貌?乖儿,原来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