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如斡鲁古、粘罕等众人,一见那些聪明人都笑开了花,顿时也争先恐后大笑起来,嘎嘎嘎格外响亮,似乎越响亮越能证明自己也是聪明人的一员。
阿骨打笑得捂住了肚子,半晌才摇着头,喘气道:“这个‘赛霸王’周将军,当真是妙人,武节度,你们远行数千里,有周将军相伴,想必不会无聊也。”
曹操苦笑一声,摇头道:“其实周通为人,还是极讲义气的。”
粘罕忽然道:“他叫‘赛霸王’,想必乃是宋军中顶尖的好汉,我粘罕不才,倒想同这位将军比试一番,看一看我女真人中好汉厉害,还是汉家好汉不凡,皇帝陛下,你能同意我比武么?”
原来粘罕此人,性格颇是敏感,方才众人大笑之际,秀才完颜昌看了他几眼,粘罕便以为自己假笑被人识破,一时间恼羞成怒,把这口气撒到了周通身上——谁叫你说些老子不懂的笑话儿?
二来,粘罕却也把周通吹嘘内容当作了真,满脑子都是“纵横疆场无敌”这六个字,他自知智谋有限,故此很想夺得“女真第一勇将”的头衔,然而女真国运兴隆,端的是猛将辈出,粘罕虽勇,却着实离“第一”有些距离,此刻动转脑筋一想,若是代表女真人,打败了汉人中纵横无敌的好汉,岂不是一般能彰显其勇?
阿骨打听了,笑容不变,看向马政、曹操道:“马大夫,武节度,我们女真人马上立国,生来好武,平素宴饮,勇士们也常常相斗,以为笑乐,如今粘罕有了战意,不知你们意下如何?可愿让这位周将军出马一战,也让我们女真人见识见识大宋好汉子的本领。”
曹操正待措辞婉拒,马政已经笑道:“陛下开了金口,外臣自然唯命是从!”
这却不是马政窝里反,他哪知道谁个厉害谁个糠菜?只知童贯让曹操带人来,正是为了应付女真人比武,那么阿骨打既然开口,他自然一口答应。
曹操暗叫糟糕,心道周通兄弟虽是个福将,却不是勇将啊,若是一般女真战将,周通倒也未必不如,但是这个粘罕,一身煞气惊人,望之便知必是虎狼之将,周通上场,多半便是大败亏输。
当即不动神色,悄把史文恭扫了一眼。
史文恭会意,长身而起,笑道:“陛下,诸位大金将军,我们汉人有一句话,叫做有事弟子服其劳,周通乃是我师父,将军向他挑战,按我汉家规矩,该有我这徒弟出马,若不能胜,才轮到我师父哩。”
粘罕眉头一皱,问汉臣杨朴:“杨老头儿,汉人有这番话么?”
杨朴本是辽国进士,官至校书郎,数年前投降金国,很受阿骨打器重,朝仪制度,皆出其手。闻言当即点头,摇头晃脑道:“子夏问孝,子曰:色难,有事,弟子服其劳,有酒食,先生馔,曾是,以为孝乎!此乃儒生孔子所言也,这句话的意思是呀,如果……”
他一心在金人中普及礼仪文化,这句话正挠到痒处,当即便要细细解说,却被粘罕一口打断:“咄!休放斯文屁,把我熏得酸了怎么办?我管他什么意思,只要他们没曾骗我便好。”
气得扬朴白眼乱翻,粘罕顾自走出来:“既然你不曾蒙混我,便依你们规矩无妨,我且打倒了你,再领教你师父‘赛霸王’纵横无敌的本事!不过和谁打依了你,要怎么打,却该依我!”
史文恭见他肯和自己打,心下顿松,微笑道:“自然如此,你划下道儿,在下领教便是!”
粘罕呵呵一笑,望向阿骨打:“陛下,我要和这厮马战!”
有分教:徒儿有事服其劳,周某无功且先逃。一向神枪无抗手,相逢粘罕展英豪。
金弹子锤震神枪
听闻粘罕说要马战,曹操众人顿时大喜。
史文恭叫对方划下道儿来,众人还有些担心,若是粘罕忽然要比个摔跤、角力,甚至捕鱼、盖木屋之类,说不得倒要先输一阵。
至于马战,谁怕谁来?
阿骨打看向曹操:“武节度,你意下如何?”
曹操笑道:“粘罕郎君既然开口,我等自然客随主便。”
阿骨打见他神情,镇定自若,晓得他那出战之将必有勇力,当下也来了兴趣,笑道:“正要看宋朝好汉本领。”
遂传令众人,都去演武场观战。
要知女真人以武勇立国,这会宁府内,演武场着实不少,便是阿骨打皇城之中,也有大小两处,众人今日所去者,乃是大演武场,地势开阔,便是数百匹马乱战,亦容纳得下。
当下二将各自取了甲胄披挂,却说史文恭此前在懿州一战,勇夺郭药师的鬼哭枪枪头,早已觅了高手匠人,铸了一条丈二长短的铁枪杆,然而周通将此枪扛来,史文恭正欲去接,忽然起个念想,当下不肯接那枪。
“罢了,粘罕乃是金国的大郎君,和他比武,终不能就此宰了他,我又何必暴露这枪中关窍?待来日真正决战,使出此枪,狠狠杀他几个猛将岂不是好?”
他把这想头一说,曹操等人齐声道好,史文恭当初掷出的画戟,战后已然寻回,因此依旧使此画戟出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