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英轻轻点头:“父母血仇,不共戴天。”声音不大,却异常决绝。
田虎嘶声道:“放屁,小娘皮,你爹邬梨是我舅子哥,同寡人不知多要好……”
“田虎!”他话犹未了,叶清已是怒发冲冠,大步走来,怒喝道:“前岁你在介休地面抢劫,杀害仇申,逼死宋氏,剥其衣饰,弃尸荒郊,如此令人发指之恶行,汝忘之否?”
“仇申!宋氏!”田虎一惊,脑海里瞬间转过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,再看琼英,年岁虽小,眉梢眼角,却与那宋氏极为肖似,忽然恶形恶状,紧紧盯着琼英狞笑道:“原来那贱人竟还有个女儿存世,可惜早前不知,不然寡人定要……”
嘭的一声,田虎闷哼声中,飞出一丈远近,在地上连连翻滚,大口吐出血来。
武松收回了脚,不屑道:“老话说好汉护三村、好狗护三邻,你这厮学了拳脚,闯出偌大名声,反要把家乡父老糟践迫害,可见是个狗都不如的人。凭你也配称孤道寡?也敢在武二面前无礼放肆?”
指着田虎骂了一通,扭头问叶清:“你这厮且把话说完,这狗不如的鸟人如何欺男霸女,若是所言不虚,武某自替你等主张!”
叶清眼泪滚滚,抱拳道:“小人家主、主母之冤屈,全靠英雄,方得洗雪……”
当下说出一番话来:原来琼英这个小女子,本宗姓仇,父亲仇申,积祖便在这汾阳府介休县居住。仇家资产颇丰,到了仇申四十岁时,尚无子嗣,又值丧偶,没奈何,续娶一个妻子,却是平遥县宋家的女儿。
两口子成亲后很是和美,生下个女儿便是琼英,值琼英十岁之年,外祖父宋员外去世,仇申急忙带着宋氏去替岳父奔丧,不料行至途中相遇一伙强人,杀死仇申,劫走宋氏,有同行的庄客屁滚尿流逃回,把噩耗报知主管叶清。
叶清此人,素爱舞弄枪棒,又有义气,当下报知仇家亲族,族老们一议,因琼英不是男孩儿,便另立了本宗一子继承仇申家业,叶清也不好争竞,只同妻子安氏,两个齐心守护小姐琼英过活。
又过一年,田虎作乱,派遣舅子哥邬梨分兵劫掠,打下介休,抢夺钱财,掳掠男女,仇家那个嗣子因家里钱多,被乱兵所杀。叶清夫妇和琼英也被掳去,因叶清有武艺,邬梨亲自见他,一见琼英眉清目秀,十分欢喜,就引老婆倪氏来看,他老婆未曾生育,见琼英便似亲生一般相爱,收做了女儿。
叶清本来要携妻子逃走,却不忍弃了主人家骨血,故也屈从邬梨为将,以便继续保护琼英。
半年之后,邬梨差叶清往石室山采石伐木,麾下有个军士,指着山岗下道:“此处有块美石,霜雪般白,通体无半点瑕疵,此前有人欲采,却被一声霹雳震得晕去,后来再无人敢近。”
叶清听了便下山去看稀奇,不料到了目前却是一惊,哪里是甚么白石?分明是主母宋氏的尸首!身躯面貌栩栩如生,头面破损,便似坠冈摔死一般。
叶清震惊不已,部下却有一个兵卒,曾是田虎手下的马夫,当下细说道:“这个女子乃是平遥宋氏之女,出了名的美貌,后来嫁给介休仇家续弦,有人便说与大王,道她颜色极好,大王心动,有一日打听得宋家老头死了,料他们必要去平遥奔丧,故在路上相拦,想杀了她丈夫,逼她相从,不料这个宋氏却是个贞洁义烈的,好言好色哄了大王心软,带她去叩拜了亡父再同回山寨,谁知经过此处时,她往高岗下一蹿,就此跌死,大王怒极,令我下冈剥她衣服首饰,因此我加倍认得她真。不过这般久了,尸体兀自如才死一般,岂不是要闹鬼么?”
说完此话,这军士忽然全身发抖,七窍流血而死,众人见了惊惶,叶清趁机道:“既然此女有节义,又有灵异,不可轻慢了她,替她挑土掩埋也好。”正待掩埋,那女尸忽然又化为白石。
回来之后,叶清垂泪良久,将此事告诉老婆安氏,安氏又去内宅告知琼英,琼英年纪虽小,又是女子,志气却是不亚男儿,暗暗发誓,有朝一日,定要手刃田虎,替父母报仇。
叶清当下将这些内情和盘托出,武松听了,不由动容:“如此说来,倒是请恕武二无礼,不曾知道叶兄这般忠义!还有你家小姐,虽然年幼,却是不逊世间须眉!”
当下让开身子道:“这厮便任由你手刃,替你爹娘报仇。”
琼英闻言,泪花闪闪,福身谢过武松,抢了叶清的枪,上前就扎田虎。
原来琼英自得知父母血仇后,便不肯再习女红,素日便缠了邬梨,要学他武艺,邬梨的刀法,以力大为先,琼英不过十二岁,如何学得?邬梨便让叶清传他枪法。
她学这枪,也不过半年,使起来却是法度严谨,武松见了,暗暗称奇。
田虎自知必死,终于激起晋中虎王的凶性来,见琼英要杀他,大怒道:“武松,你杀我倒也罢了,如何使个小女子来辱我?”
嗡的一声,抽出腰间宝刀,便和琼英放对。他虽然右肩中箭,只能左臂运刀,但毕竟杀伐半生,力量又大,临危拼命,岂是琼英能挡?当下杀得连连后退,粉脸上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