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生嘉禾,一茎六穗……先生既然姓萧,又在荆南,莫非萧公之后人乎?”
萧嘉穗闻言,满目惊喜,笑吟吟道:“将军所言之萧公,乃吾高祖也!吾父取嘉穗名之,是要吾继承祖上志向,修身爱民,唉,可惜在下无才无德,有失父祖之厚望也。”
曹操观其神色,以言挑之曰:“先生此言未免过谦,我看城上百姓,成千逾万,能在反贼眼皮底下召集这般多人,而不为反贼所察,于临阵之际,一举功成,足见萧先生素得民望,又有高才。再看先生杀伐手段,更堪称文武双全,所谓学成文武艺、货与帝王家,先生有这等惊天动地本事,欲得官爵,当如探囊取物耳,待他日牧民一方,自可承父祖志也。”
萧嘉穗闻言,洒脱一笑:“将军不知,当日王庆之乱初起,我便献计御敌,当事的不肯用我计策,以致城陷。其实单看此事,便可一叶知秋:方今谗人高举,贤士无名,此乃世相也,非人力所能左之。萧某身在江湖,看那些有抱负的英雄,不计生死、赴公家之难者,莫说闻达,往往连躯体妻儿都难保全,一旦入仕,身家性命都在权奸掌握之中,直叫萧某心冷,索性学个闲云野鹤,何天不可飞也!”
说罢欲言又止,终于还是说道:“便似将军,名声何其响亮?可是一入官场,还能有昔日之豪情乎?童贯这等权阉,将军相见,怕也不免大礼参拜,凡事听从,呵呵,此等日子,恕萧某秉性疏狂,实在过不得也。”
说罢看了看曹操神色,见他嘿嘿嬉笑,浑无羞耻之意,心中不喜,便抱拳道:“将军肯善待城中百姓,萧某便无挂怀处,且告辞!”
曹操哪里肯放?大笑声中,一把拉住萧嘉穗手道:“这等言语,非我辈中人,焉能说出?”
萧嘉穗大奇:你一个江湖大佬金盆洗手做了官儿,还和我论什么我辈中人?
他二人攀谈时,许贯忠正在不远处,听到这里,上前来笑道:“萧先生,小弟许贯忠,有个问题正要请教。”
萧嘉穗见他仪表非俗,亦不敢小觑,连忙抱拳道:“不敢,将军有话直说便是。”
许贯忠看看曹操,笑道:“小弟这个问题是,想我中华上国,人力、物力、疆域、智慧,无不远胜异族,为何竟有五胡闹乱、契丹称大、党项难服等种种腌臜事?”
这个问题,却是当初曹操收史文恭时所言,然而萧嘉穗的胸襟眼界,又非史文恭可比,当即侃侃说道:“问得好!似此情形,在下看来无非四字:人心不齐!孟子云,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;君之视臣如犬马,则臣视君如国人;君之视臣如土芥,则臣视君如寇仇。如今天下,天子文臣,皆视武人为土芥,贵人富豪,又视黎庶为土芥。为君为官者,不行护佑黎庶之天责,反噬民膏以逞己欲,黎庶亦人也,又岂肯为权贵卖命出力?自然是人心日散,各恤已身局面。”
“说得好。”曹操沉声道:“天下能明见如先生者,绝不为多。既然先生有此眼力,当知北方金国崛起,吞辽侵宋,已在目前,中华人心散乱,势不能敌,先生有大本领,何不振臂一呼,聚民心、偕众力,退外敌、改世相。”
萧嘉穗听了顿时一惊,上下打量曹操,愣愣道:“聚民心、偕众力、退外敌、改世相……这、这乃改天换日之事业,量吾微才,安有此等本领?”
曹操重重抱拳:“在下武植!不愿见华夏苗裔再蒙五胡之惨事,故愿接纳四海有识之士,俱群雄之能,蓄改世之力,待来日力挽天倾——”
说到此处,老曹霸气一散,脸上浮现出诚恳温和的笑意:“先生不是说,闲云野鹤,何天不可飞?既然如此,可愿与我等振翅同飞?”
萧嘉穗眼神大亮,只觉心思瞬间通达,慨然抱拳道:“在下萧嘉穗,久存济世之志,未逢同道之人。今日得与二位仁兄一晤,足开平生怀抱。既然武兄有此壮志,从军必有所图,萧某不敢妄言效力,倒是愿与兄台同飞一段时日,看看究竟是同道抑或殊途。”
曹操大笑:“日久方见人心,武某也不说许多,咱们慢慢眼见为实,萧贤弟,请。”
“武兄请!许兄请!”
三人欢欢喜喜,并肩牵马入了城池。
荆南乃是李助乡梓,被王庆所得后,一直由李助侄儿李怀统管,李怀为了凑集军马、打造铁骑,也不免横征暴敛、竭泽而渔,但总算念及些同乡情面,并不如何欺侮百姓。
李怀走后,荆南城被杜壆所占,他的部下,却是放开手为非作歹,荼毒生灵,短短十余日,已闹得怨气蒸腾,若非他们如此作恶,萧嘉穗名气再大、威望再高,也难一呼百应,几乎满城男儿都肯冒死随他抢城。
曹操进城无多时,状纸就收了高高一摞,府衙外更是跪满了喊冤的百姓,都求曹操给他们申冤做主。
曹操把状纸一阅,只觉一件件一桩桩触目惊心,顿时勃然大怒,喝道:“来呀,给我带杜壆那厮上来。”
不多时,杜壆带到,双手背缚,几个壮汉死死按在堂前,曹操冷冷问他:“汝识字否?”
杜壆冷笑道:“幼年也曾读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