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、陈两个先锋见此山雄浑,喜道:“过了此处,从宛城至襄樊,一带平原浩荡,无险可守,若是贼兵大举进攻,岂不是大糟其糕?我两个不如背倚此山结寨,以待枢相大军,正好多伐些大木,以备制造攻城器械,枢相来见我两个准备周全,岂无夸奖?”
两个议成此计,自夸自赞一番,当下合兵一处,就山脚下结成大寨,又令士兵上山伐木,尽数堆在寨内。
他两个欢欢喜喜,那里得知山势高处,躲藏着班泽、张寿两个贼将,带了数百个精锐的贼兵弓手,都藏在山上道观里,此刻看见宋军扎营,喜道:“刘骠骑不枉叫个‘智伯’,果然神机妙算,他如何便料定宋军要在此处扎寨?”
当下派了人悄悄下山,快马去宛城禀报。
原来刘敏打下宛城不久,便听说朝廷起兵十万,由童贯挂帅,前来征剿,顿时大喜,当下把周围地形尽数看了,苦苦思忖道:宋军前军,未必敢直抵城下,多半便是在方城山结寨,以待大军,如今正值草木繁茂,我何不使个火计,先烧了他前军,以摧敌胆。
因此预先伏下班、张二将,并五百弓箭手在山上,此刻听得山上探子来报,道宋军先锋两万,在山麓结了营寨,顿时大喜:“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府无门自来投,昔年诸葛孔明出山三把火,烧出个名垂千古,今日合该我刘智伯成名也!”
当下赏那探子一锭大银,让他速速回去,令班泽、张寿二人照计而行,自己熬到日落,留了顾岑、韩蘩守城,亲自率领了鲁成、郑捷、寇猛三个副将及两万兵出城,人披软战,马摘銮铃,踏着星月杀奔黄石山。
及至三更,宋营中的军士皆已睡熟,少数巡夜士卒,也一个个精神不振,巴不得接班的立刻来到,自己便好去会周公。
营地外,火把、灯笼照不到的黑暗里,一双双贼兵的眼睛,渐生凶光。
山上班泽、张寿二将,带着五百部属潜下山来,一人一个背篓,里面瓶瓶罐罐,皆盛着预先备好的火油,都紧紧塞住了口,外面系着一二尺长麻绳。
只见这些贼兵排开一列,借着山势居高临下,扯着麻绳飞旋几圈,脱手甩出,一个个瓶罐便远远飞掷入宋营里,恰好正是后营堆放所伐树木之处,亦有掷得远的,直打到营帐上方落地,瓶罐碎裂,火油淌开满地。
巡夜宋军听见后营响动,连忙来看,却见后面山上星星点点都是细小火光,随即弓弦响处,一道道火箭流星般飞射,点燃火油,顿时间烧得火光通天。
大火一起,宋营乱哄哄炸开了锅,段鹏举、陈翥两个先锋惊醒,冲出营帐一看,拍着大腿连叫苦也,急忙催着众军灭火,不料后面山上箭矢如雨,将赶去灭火的宋军射杀了数十个,营中越发大乱。
这时刮得乃是东南风,那火头吹得不断蔓延,堆放得树木滚落下来,所过之处尽成火海。
眼见火大难救,段、陈两个当机立断,决定弃了营盘,正忙着整顿兵马,只听营外呼啸之声大作,黑压压不知多少贼兵杀了过来。
段鹏举惊道:“腹背受敌,如何是好?”陈翥咬牙道:“事已如此,还能如何?你我并力撞开条血路,待枢相大军来了,再报此仇不迟。”
当下两个大喝道:“不想做异乡之鬼的,都随我杀出去。”
可怜那些宋兵,大半都没衣甲、兵刃,慌里慌张跟着主将往外就冲。
陈翥一马当先开路,口中大喝道:“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在此!挡路者死!”手中一口大刀奋力挥舞,一连斩杀十余个贼兵。
贼兵中副将寇猛见宋将勇猛,大喝一声,挥舞钉耙来战,两个你来我往打了三四合,段鹏举冲上来相帮,寇猛架不住他二将合力,呼救道:“谁来帮我?”话音未落,段鹏举使牛头镗搅住了对方钉耙,陈翥奋力一刀,将寇猛脑袋劈开。
刘敏见折了寇猛,不由大怒,喝道:“败军之将,还逞凶狂!”呼唤鲁成、郑捷,三人齐齐来挡,陈翥捶胸大呼道:“身临绝境,正是死战报答君王之时也!”
段鹏举被他豪气所染,只觉胸腔中一股意气直逼天灵,大笑一声,叫道:“好汉子!今日你我兄弟同生共死!”
说罢使劲一挟马腹,那战马猛然蹿向前去,段鹏举双脚踩着马镫站起,瞋目大呼:“逆贼,今日教你认得段将军!”
手中牛头镗闪电般刺去,他来得又快、刺得又急,鲁成抵挡稍慢,被他一镗豁开两个血窟窿,翻筋斗倒撞下马背。
段鹏举出手毙敌一将,豪气大振,兵刃一圈,将刘敏、郑捷尽数接下,叮叮当当打了十七八合,感觉有些难支,忽然想道:咦?陈翥怎地还没到?
扭头一看,顿时间七窍生烟——原来陈翥趁着敌军将领被他阻挡,早往西面人少处冲去,眼看便要冲出重围。
段鹏举这一口恶气憋在胸口,只觉手脚都颤抖发软,咬牙想道:原来这厮如此小人,老子这条命白白遭他害了。
刘敏眼珠一转,手上兵器一挥,反荡开郑捷的长枪,讥笑道:“蠢材,同伴都弃了你,何不投降楚王,不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