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槊未损志未折
西军军将,素来以善战自矜,瞧不起养尊处优的汴梁禁军。
韩世忠作为西军中之健者,这等心态犹胜别个一筹。
此时眼见自己竟有输给许贯忠的可能,一时情急,顿时想出个歪招,雷霆般大喝道:“这般相斗,有甚好看!你那不是还有两人?索性一并上前,我这里亦出一个,看我西军好汉以二敌三!让众人见识我西军群斗之术。”
韩世忠在赌。
赌对手后面两个不如曹操!
他此前见曹操使槊,登峰造极虽然不算,但放在军中,也算难得好手。如果对方两个平庸些,他和曹操以二敌三,未尝没有胜机。
就算对方剩下两个也是好手,那反正也是败,寡不敌众而输,总好过自己一对一输给人。
要知韩世忠此刻未露丝毫败像,大刀挥舞间一派豪勇气概,显得锐不可当。旁观的人又不像许贯忠身在局中,能感受到他精气渐衰,听他这般一吼,都只道他是骄横自大。
童贯先把眉头一皱,心想你这厮出什么幺蛾子,若是输了,拆了你去卖肉,也赔不起我损失啊!牙齿咬得咯咯直响。
蔡京本来还有些犹豫,怕是甚么计谋,三角眼悄悄一瞥,觑见童贯神色,当即决定下注。高声笑道:“难得这位勇士如此豪勇,我东京男儿,岂甘人后?燕、耿二位将军,可速速出马!”
燕青、耿恭对视一眼,各绰长枪,跃马奔出,及至近前,且不抢攻,燕青高喝道:“任你那里出谁来,都是小爷接下。”
刘延庆倒是了解下属,猜出韩世忠是迫不得已,连忙叮嘱道:“小武兄弟,全仗你去周全!你且骑我的马儿出战。”
就选了条好槊递给曹操,曹操试试轻重,慨然上马,沉声道:“将主勿忧,且看我和韩兄弟对敌!”
拍马出阵,大叫道:“你那厮都莫轻狂,且让你认得我西军好汉!”
曹操这一喝,蔡京、童贯下意识都道他是西军人手,随刘延庆来的亲将。
燕青、耿恭见了,瞬间瞪大了眼——我六个自入太师府,时刻望哥哥来联系,谁知不声不响,哥哥竟成了甚么“西军好汉”?
蔡京看见曹操身材短矮,骑在马上,也明显不如别个强健,愈发欢喜,笑吟吟道:“太傅啊,老夫素闻西军骁勇,怎地有这般矮汉充斥?这个身量,便是禁军也不收他。”
童贯虽然也自觉得曹操形象不佳,但他生性护短,当下冷哼一声道:“老太师,岂不闻‘尿泡空大无斤两,秤砣虽小压千斤’?有那等人空自长大,其实无用,只落个走路抗风,穿衣费布,似这员将,小却小些,自有筋节!”
蔡太师闻言呵呵大笑:“太傅此言有理,不过老夫不信。”
童贯一时大怒,大喝道:“兀那矮将,你且把出本事来,若赢下这场,老夫有一条珍藏多年的宝槊,做个彩头赏你!”
曹操呵呵笑道:“多谢枢相厚赐!”挺槊就刺向燕青。
燕青横枪招架,耿恭趁机出枪,曹操大喝一声,不管不顾,转刺许贯忠,耿恭一惊,正不知当收当刺,韩世忠笔刀劈来,替曹操格开这一枪。
两人也没多交流,却意外地配合默契,曹操大槊横扫,一味狂攻,防守的事,尽皆交给了韩世忠,韩世忠只守不攻,趁机养力回气。
看在旁人眼中,都不由连连点头,暗赞西军不愧是惯厮杀的,看他两个配合,可谓浑若天成。
五人五匹马,转灯儿般厮杀,战了二三十合,韩世忠窥个机会,运足力气,猛然劈出一刀,耿恭将枪一架,只听嚓的一声,枪杆劈成两段,耿恭惊呼勒马,仓促退出战团。
剩下四个又战二三十合,韩世忠故技重施,又是重重一刀,劈断了燕青枪杆,燕青苦笑一声,弃了断枪退出。
许贯忠独自抖擞精神,以一敌二,又战三四十合,曹操暗地放水,引着许贯忠施展诸般凌厉招数,童贯看着脸色微变,心道怪不得蔡京老贼张狂,原来这个将这般了得!心中这才明白韩世忠挑衅群斗的缘由,心中暗暗叫好。
蔡京面色不变,暗地咬牙切齿:一时不甚,中这老媪计了,我只道三个必定强于两个,现在看来,倒是影响了小许发挥。
曹操演了一回,心里觉得火候差不多了,手中渐渐加力,许贯忠不由左右难支。
蔡京怕他折了,连忙道:“好!都是国之干城!以二敌三,杀退我两人,可见西军群战不凡,以一敌二,依旧平分秋色,可见汴梁亦有好汉!停停停,都停手,这一场各有千秋,便算平局。”
韩五、曹操闻言,刀槊齐出,一起架住许贯忠兵器,看向童贯。
童贯低声道:“平局无妨,粮草怎么说?”
蔡京咬牙道:“都在老夫身上,绝不少你一寸。”
童贯大喜,挥手道:“罢手,罢手,大家打平。”
曹操两个这才撤了兵器,曹操和许贯忠换个眼色,各回本阵。
童贯这一场占了大便宜,也不计较蔡京塞几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