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鲁国朝野百废待兴,而孔仲尼新为鲁相,先生何不与他一起,共谋鲁国之复振?”
李然却是浅浅一笑,双手摊开,并是回道:
“呵呵,我既身在鲁国,仲尼又任大司寇,摄鲁国相事,有些事……纵是我有意避着,估计也是不能啊。长卿放心,鲁国之事,我自有计较。”
孙武看了一眼伍员,似有所犹豫,不过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,是与李然言道:
“先生,武临行之际,再也有一番肺腑之言,还请先生一听。”
李然很顺手的摆了摆手,示意孙武是继续往下说。
而孙武也是一个躬身,并是继续言道:
“武以为,鲁国虽是地处天下之中,但毕竟国力有所不及。放眼天下,先生若欲行王道,却还是应将目光放在晋国才是!”
李然闻言,不由是一阵讶然,并是问道:
“哦?长卿这是何出此言?”
晋国的内情
只见孙武又是一拱手,并开口道:
“如今,晋国公室暗弱,而范、中行、智、韩、魏、赵六家世卿可谓是六分其国!”
“尤其是在范鞅去世之后,晋国身为伯主而无德于天下,是以如今天地之间皆为禽兽食禄!然则,正所谓‘剥极必复,否极泰来’,天下之势只怕也是将有骤变!先生之才既胜武十倍,于此间之理不可不察啊!”
“武不才,跟随先生许久,如今也敢一窥这天道之变换!”
李然闻言,这时倒也来了几分兴致,便是应道:
“哦?长卿不妨说上一说,为兄愿洗耳恭听!”
接着,只听孙武是继续侃侃而谈道:
“武以为,不久之后,范氏和中行氏,注定会率先败亡!”
不等李然说话,伍员先是好奇问道:
“哦?长卿兄何出此言?”
孙武则是继续淡然言道:
“武乃是视其民力而有此臆断的,就范、中行氏两家而言,他们皆以八十步为畹,以一百六十步为亩。”
“六卿之中,如今也就这两家的亩制最小,收取的税丁却是最重,亩小且又抽其五成。两家可谓敛财无度,民众不堪负重。而且官吏众多且大都骄奢,军队庞大又屡屡兴兵。长此以往,何以能堪?孙武料其必将众叛亲离!”
“而下一个,则是智氏,智氏的亩制只比中行氏,范氏稍大一些,以九十步为畹,以一百八十步为亩,税亩也是十抽其五。”
“也同样是百姓困顿,吏众兵多,主骄臣奢,且智氏又同样是好大喜功,穷兵黩武,亦其必将重蹈中行氏的覆辙!”
李然眯了一下眼睛,觉得孙武说得是颇有道理。
这时,孙武继续说道:
“最后也就是韩魏两家,这两家以一百步为畹,以两百步为亩,税率也是十抽其五。其亩制稍大,民众负担也较轻,所以或许尚能苟且偷安。”
李然听得孙武的这一番见解,也是深感欣慰。
他知道,如今孙武在自己的熏陶之下,已经学会了如何从细致末微处入手,去分析天下的大事。
而不是像其他大多数的卿大夫一样,眼里从来就见不到庶民,更不能辨识这其中的微妙。
只听李然是缓缓言道:
“长卿说的很有道理,此番亦绝非浅薄之辞啊!”
孙武受到李然的鼓励,又道:
“而赵氏的情况,就与那五家截然不同!六卿之中,赵氏亩制最大,以一百二十步为畹,以两百四十步为亩。且其兵吏也是最少,上者宽政待民,下者温饱有余。赵氏之子民,负担最轻,晋人也无不拥护赵氏。”
“而且,如今范鞅已死,赵鞅继得中军将,乃为当今的晋国正卿。因此,我断定赵氏必在赵鞅之手复兴!而晋国也必将在赵鞅的手上复霸天下!”
“而如今赵氏,唯缺智计之臣!虽说,董安于,阳虎皆为能臣,但终非经纶济世之人!”
“武以为,先生可辅佐赵鞅,匡扶晋国以复为天下伯主!进而可匡正姬周,以靖安天下!”
孙武的这一番分析,分析得可谓是有理有节,头头是道。
最后,更是提出让李然可以辅佐晋国赵氏,赵氏势力崛起的话,晋国也有可能会再次称霸以靖中原诸侯。
“赵鞅……”
其实,李然对赵鞅的印象一直都还不错。无论此人的目的到底怎样,也无论他日后究竟会变得如何。
反正他也是多次救助李然,李然还是非常承他这一份情的。
所以,李然也时常会想起赵鞅来。而且,当阳虎走投无路的时候,李然也才会把阳虎举荐给赵鞅,好让其得一助力。
但是,要说让李然亲自辅佐赵鞅,他目前却还是无有此心的。
毕竟,在他看来,赵鞅虽说目前来讲,品行是要好过王子朝,性格又比楚灵王更为忠厚,但是究竟日后会变成什么样,尤其是当他真正的成为权倾天下的那个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