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夫长立刻是上前行礼道:
“小人见过先生。”
李然也不管其他,直接是开口问道:
“敢问将军,内人是被送去了何处?”
百户长回道:
“回大人的话,我们一行护送夫人到得宗周镐京之后,便是离开了。”
镐京,也称宗周,乃是周人的龙兴之地。
可自从西戎攻破镐京,平王东迁之后,镐京之地就此并入了秦国,而这也便是成为了秦人在西戎边陲所获得的第一桶金。
而镐京远离中原,且秦路漫漫,他们这一路上不时还要警惕周边的戎狄,所以他们作为鲁国的士卒,自是不便在镐京多待的。
李然又问道:
“那……这一路之上,内人的病情如何?”
百夫长又继续回道:
“尊夫人乃是依靠着医和先生的止息之法,几乎一直待在车舆内,不曾见过尊夫人下过车。不过,至于尊夫人身体究竟是何情况,请恕小人实是不得而知……”
李然又问了几句,发现并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个子丑寅卯来,便也只得就此放弃,并是扭过头去,与阳虎说道:
“大人,内人恐怕已经过世了……在下实是无心出仕……所以,还请大人见谅……”
李然说完,便转身离去。阳虎看着李然的背影,一个跺脚,却是顿感惋惜。
他所惋惜的,当然不是替李然的夫人而惋惜。
而是他十分清楚,随着李然的夫人突然离世,那么他想要请得李然出山,只怕是难上加难了。
“李子明啊李子明,如此大才却不能为我阳虎所用,却让我如何能够放心得下?”
阳虎不由是发出了一阵感叹来。
祭乐真的寄了?
李然离开了季府,天下着雨,把李然以及他那糟糕的心情的心境是淋了一个透心凉。
他甚至不让褚荡近得他的身,一路上踉踉跄跄。而褚荡也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,一再出言询问,李然却只顾在前走路。
“先生,夫人明明就在杏林之中啊!”
李然心情烦躁:
“你……你莫要再说了!”
褚荡只得是默不作声。
突然,李然又想起孔丘的两个弟子。于是,他好似是又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,转头又到了孔丘在曲阜内的府邸。
因为孔丘现在已是中都宰,为了方便处理政务,他在城内自然是配有一处府邸的。而孔丘如今便一直是在那里待着。
孔丘见到李然,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模样,也是不由吃了一惊。
李然说明了来意,孔丘回想了一下,便是说道:
“秦子南和石子明都不曾回来,不过倒是有来过些信札,其中好似也提及了尊夫人,说是入得镐京之后,医和便与尊夫人是一起寻医去了,至于后续如何,他们也不得而知了……”
李然此刻再也坚持不住,一下子瘫坐在地上,并是淘淘大哭了起来。
孔丘却哪里见过李然如此失态的模样,慌忙便去搀扶。
“恩公,你这是如何了?”
李然不由哭道:
“她……没了……没了!”
祭乐的病情,孔丘虽然了解的不是很详细,但其病重是显而易见的。
所以,孔丘对此倒也并不感到意外。
见李然如此伤心,孔丘一个招手,当即是唤来了两名下人,搀扶着李然坐定。
“逝者往已,恩公还请节哀。尊夫人若是在泉下有知,也定不忍心见恩公你如此伤心难过……”
李然和祭乐情投意和,两情相悦,而且祭乐她所落下的心疾,他自认为自己也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所以,他心中之悲愤可谓是难以言表,一时间竟是又有了寻死的念头。
褚荡张了张嘴,孔丘却朝他暗中摇了摇头。
褚荡想起刚才还惹得主公不高兴,所以这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再说出来。
孔丘言道:
“恩公,无论如何,丽光如此乖巧可爱,慈母新丧,决不能再夺其父亲。恩公何不多替光儿想一想?”
李然怔怔的没有说话,孔丘在一旁见得李然这一副痴呆模样,也不由是担心起来。
于是,他放下手头上的事务,亲自护送李然回得杏林。
而李然则坐在车舆内,犹如行尸走肉一般,回到了杏林。
他脑海中满满的都是祭乐的身影,他们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,如今就恍如隔世一般,呈现在眼前。
“父亲!”
听得女儿这一声叫唤,李然这才猛然醒了过来。原来不知不觉之中,他已经回到了杏林。
见到丽光,李然抱着她亲了一下其脸庞,想起女儿以后再也没有母亲,泪水不禁是再次流出。
丽光见父亲哭了,她心中亦是难受,也跟着是一起落下了眼泪。
父女两相泣不止,范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