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然闻言,先是点了点头,然后又不由是长叹一声,喃喃自语道:
“莫不是上天果真是有好生之德?想我李然,这些年来,奔波四海,只为构建心中的那个虚无缥缈的理想。为不负友人之托,游于天下诸侯之间,以成王事。虽是无心,但亦是造得不少的杀戮……”
“恐怕……是这些冤魂要为难我李然吧……”
“若真是如此,我李然亦是情愿是自戕于周社之门以谢天下!如今,只希望上天能给莫要夺去了乐儿的性命……”
范蠡眉头一皱,说道:
“先生此言差矣,先生大可不必如此自责。如今世道混乱,礼坏乐崩,此乃天道使然。先生悲悯苍生,所为皆是为天下黎民之安泰,又何必作如此感想?还请先生能够早日振作起来,莫要如此丧志。王道之复兴,黎庶之济民,还少不得先生呐!”
而这时的李然,又如何能听得进去这些。低下头去,作得一声苦笑后,叹息言道:
“呵……丧志……我李然纵是不负天下之人,但独独亏欠夫人实是太多。夫人与我相识十余载,却是未曾过得一日安生……夫人若是出事,然……也绝不苟活于世!”
范蠡没想到,在他眼中一直视为世之枭雄的李然,此刻竟会直接说出如此铁血而又柔情的话来。
“先生不必如此……正所谓‘剥极必复,否极泰来’,夫人的病,范蠡以为总还会有希望的。”
范蠡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来劝慰李然,也只能是挑得一些如此简练的话来说。
阳虎搬石砸脚
范蠡知道李然的脾气秉性,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,是很难再改的。此刻虽然是情殇之余的言语,但是既已说出口,他再劝便也是无用。
范蠡回头一想,决定此事还是回头再和孙武一起商讨一番再说。
随后,李然又和范蠡谈起了这两年里所发生的事情。
范蠡将光儿成长经历说出,说到逗笑之处,李然也是不由得是面露微笑。
……
再说另外一边。
端木赐赎奴而不求赎金,此消息一出,在鲁国也是不胫而走。
一时间,鲁国上下都在赞扬端木赐的行为。
毕竟,这样的好人好事,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应该被好好宣扬一番的。
端木赐本倒也是无心,但是能得如此的美名,也是不免令他有些得意。
自己觉得自己这一回之所以能够出圈走火,自是脱离不开他所践行的这一番“仁义”之道的。
所以,他理所当然的认为,他的师父孔子也一定会十分的欣慰。
而恰巧在这时,子路在沂河竟也是发现了一个落水者。当即跳下去救人,被救者亦是十分的感激。于是,便赠送了一头牛给子路,而子路却也没有多想,便是坦然接受了。
端木赐向孔丘复命,孔丘却故意是闭口不谈有关于他“舍赎金救人”的举动,却是在那一个劲的夸赞子路救人的举动。
端木赐自是极不服气的,见师父迟迟不夸夸自己,也是终于沉不住气:
“尊师,赐这一次前往郑国,任务之余也还救得一个人,不知可谓是‘仁’吗?”
很显然,端木赐就巴望着自己的老师能够夸夸自己。
谁知,孔子却是嗤笑一声,与他回道:
“赐啊,你既然在郑国救下了一个鲁人,那为何不去领取赏钱呢?”
端木赐一听,便更显得是理直气壮,一个躬身作揖后便是回道:
“区区小钱……于赐而言又何足道哉?若是图了那些个赎金,那赐的居心岂非就不纯了?居心不良,又哪能谈得上仁善呢?”
孔丘听了端木赐的回复,不由叹息一口,并是言道:
“赐啊……这件事,你做错咯!而且是大错特错!”
端木赐闻言,不禁是大惑不解,看了一眼身边的子路,更不明白尊师此刻为何竟是反而指责起他来了?
孔丘则是缓缓言道:
“为师常言道:‘小人喻于利,君子喻于义!’此间之主次,可绝不能颠倒!你了不起,你清高,你这样做确是与人为善。但是,你端木赐固然是成就了君子之名了,但又何尝不是拔高了‘君子之道’?”
“义者,利也!若人人践行仁义之道而不图利,那世上的君子,是多了?还是变少呢?若以后鲁人在外面再遇到这种情况,会不会就没人愿意再为落难的鲁国人赎身了呢?”
“更何况,世间君子又能有几人?芸芸众生皆为小人。你以君子之道而行小人之事,能无过错吗?试想一下,如果你端木赐接受了补偿,那么其他也就都会纷纷效仿,但是你现在不接受,那以后想拿赎金赎人的小人岂不就成了不仁不义?”
“不要以自己的能力,去僭越了这种规矩啊!赐,你的这些行为,看似仁义,实则危害甚大啊!”
端木赐闻言,汗流浃背,不觉是匍匐在地。
“是赐考虑不周,还请尊师责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