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蠡闻言,不禁是一阵摇头:
“哎……昔日子太叔为人宽厚,秉政之时于民可谓秋毫无犯。然则,正因为如此,以致于不过数年时间,郑国之内便是奸商四起。而祭氏身为政商之首,自从家宰鸮翼过世之后,祭氏族人便亦是多有奸诈之人。范蠡资历浅薄,又为楚人,不能服众。是以彼时祭氏亦深受郑人诟病。”
“久而久之,国人积怨,是以酿成今日之祸。”
端木赐一边听着,一边是若有所思的喝着手中的那一盏清酒,半晌不语,随后才慢慢点头说道:
“嗯……看来,还要从商贾入手才是啊!”
范蠡闻言,不由侧目看着端木赐:
“哦?不知子贡是有何良策?”
“呵呵,倒也无法。祭氏既为商贾之家,那自然需得以商贾之道应对!唯有如此,才能显现出祭氏之于郑国的价值。若能得以平息如今国人对于祭氏的误解,那祭氏的危局便可自解!”
“只是……如今郑邑的商贸都已落入齐国田氏的商贾之手。所以,祭氏若想要夺回主动,还需得有大量的钱财以兑之!”
范蠡听罢,便又说道:
“要说钱财……祭氏资财倒是颇丰……只是……”
范蠡其实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眼前的端木赐,毕竟他们之前素未谋面。
而且,他们祭氏大宗的财政大权,此刻也并不在他范蠡的手上。
范蠡虽然是李然和祭乐托付之人,但是他毕竟也不过是个外人,而且又是楚人的身份。所以说到底,祭氏族人也并不完全信任于他。
更何况,范蠡的主要工作,本就还是以陪护光儿为重。
端木赐见状,却亦是无可奈何的说道:
“我倒也是颇有家资,只是路途遥远,我若是回了卫国,此处只怕亦是难保!”
端木赐一边说着,一边是拿出了李然的信物。
范蠡拿在手中仔细盘看,就此也算是认定了端木赐的身份。
范蠡又思索一阵,才开口回道:
“既如此……还请子贡在此稍候片刻。”
端木赐知道,他这是要去找祭氏的大长老商议。
“无妨,赐便在此等候,还请范兄自便。”
范蠡当即走了出去,他直接找到了府内的祭氏大长老。
祭氏大长老,也就是祭乐的爷爷辈的庶支,算得是祭氏内辈分最高的尊者。
只因当年祭氏宗主祭先死于四国大火。祭先后继无人,李然又长期不在郑国。是以经过族人商议,便是共同推举出了这位大长老,主持祭氏大宗的日常事务。
只不过,这位大长老,虽是资历颇深,但一方面本身也是无有主见之人,毕竟能稍有些主见的长者,此前早就已经被竖牛给清算了。
而另一方面,这位大长老也毕竟是年事已高,许多事也根本不可能管得过来。
所以,与其说是选出来的主持之人,倒还不如说就是选来当摆设的。
果然,这位大长老在听了范蠡之言,也是沉默不语,显得颇有些犹豫。
范蠡见状,不由是进一步劝谏道:
“大长老,此事需得当机立断!否则祭氏危矣!”
其实,这位大长老又何尝不知道祭氏已经危如累卵?但是,要将祭氏的钱财全部交到一个外人手上,这个举动也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些。
退一万步讲,万一这人是个冒牌货呢?如果他将府内的钱财悉数卷走,那他们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岂不也没了?
“范蠡,你觉得这个人当真可靠?”
范蠡道:
“此人乃是子明先生派来的,虽然年轻,但是观之实是能力出众之人。而且,他眼下尚能在郑邑便宜行事,若非此人,我们也唯有坐以待毙!蠡愿意相信此人!”
祭氏大长老犹豫片刻之后,开口道:
“既如此……那就姑且相信于他吧!”
子贡的财商
祭氏的大长老见范蠡如此笃定,而且眼下也确实是无有更好的办法可想。
便是从袖口拿出了一个虎符,这是祭氏一族的信物。并将祭氏在郑邑郊外的一处秘密存放财物的地方是告诉了范蠡。
“且去吧,老朽无能,不能守得我祭氏基业。如今也唯愿此人能够力挽狂澜,救得我等性命了。”
于是,范蠡告退之后,便拿着信物和虎符,又来到密室,端木赐这时已经等候多时,见得范蠡回来,不由是面露期盼之色:
“范兄可算回来了,说得如何?”
范蠡拿出虎符,并且是将那一处所在是告诉给了端木赐。
“如今……祭氏上下百十余口,还有子明先生的爱女,可就全都仰仗子贡了!”
端木赐亦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:
“赐明白,绝不辜负范兄所托!”
端木赐取过虎符,趁着夜幕又从后门潜出。随后便是回到了官驿,反倒是安心歇息了一夜。